2012年4月13日星期五

泡飯堂泡出一生成就

因着人生際遇的無常與荒謬,我們往往難以為自已定下人生的目標。在我當新聞主播的年代,七點半新聞是無綫最高收視的節目,在無綫台慶的「曬冷」全台藝員大合照中,我甚至會被安排站第一排,即現時一線花旦小生每年都爭得頭崩裂的位置。雖然如此,後來我還是選擇了跟隨何掌邦過檔麗的電視,因為我是個知恩不忘報的人。

編劇花了20年光陰

過檔麗的之後,我除了繼續主持七點半和十一點的晚間新聞之外,有時候我還會做一些晨早節目,毫無運動細胞的我甚至連奧運評述節目也會參與,經常一天工作16個小時。正因為待在電視台的時間特別長,節目與節目之間的空檔我又不能離開,惟有天天在麗的職員飯堂裏泡。在飯堂裏閒極無聊,少不免與不同部門的同事搭訕混熟,不少影視圈的老朋友就是這樣泡回來,其中一個就是麥當雄。有一次麥當雄問我有沒有興趣一起「度劇本」,一度就是20年。

在此之前,我連做夢也沒想過自己會當一個編劇,我亦從未接受過正式的編劇訓練,最初也是抱着嘗試的心態。果然,我的第一部電視劇《大家姐與大狂魔》是失敗作。然後第二部是《大丈夫》,第三部是《鱷魚淚》,我正式躋身編劇界,之後編的電視劇有八百多集,算得上是多產,也創造了一些風潮。但我想說的並不是我的編劇成就,我想說的是,人生中許多事情都是意外,都是沒有計劃的。雖然我在編劇行業上花了二十多年的光陰,編劇也為我的生命帶來重要的影響,但卻與我原來的人生目標一點關係都沒有。

人生途徑無法預計

人生的最終途徑往往是我們完全無法預計,由際遇賜予的,因此越短期的事我們會了解得越多。我們會很清楚今天晚上會到哪間餐廳吃飯,卻無法知道10年後自己將置身何方。人生是一件我們永遠無法預知的東西,若問小兒長大後要幹一番甚麼事業,他們的志願時常單純得可笑,例如我的姨甥女小時候認為世上最威風的成就,就是到無綫電視當舞蹈藝員。又例如我中學時代的死黨,他的志願是服務社會,一心一意要當社工;可是他大學畢業,正式成為社工之後,卻大失所望。現實世界的社工要面對沉重的官僚文書工作,精疲力竭,真正能花在服務對象的時間不多,而且即使願意花時間,也會發現許多個案根本是無能為力,愛莫能助,令他非常沮喪,於是當了幾年社工後便轉往進修法律,當律師賺錢。

2012年4月7日星期六

深層次矛盾造就振英當選

董建華的八萬五房屋計劃再加上遭逢亞洲金融風暴,香港樓價在1997至2003年沙士爆發過後的5年多時間內一落千丈,普遍私人物業貶值達70%。曾蔭權吸取了董建華的教訓,在上任後馬上縮減主動土地供應,與此同時,大量國內資金流入香港買樓,在供應減少和需求增加的情況下,造就樓價除了在2008年金融海嘯期間曾稍為下跌之外,基本上自2004年至今,一直維持上升的軌道。

另一方面,自從大陸改革開放以來,香港工業外移,經濟亦日漸成熟,於是產生兩個後果:第一,由於工業外移,香港社會轉為以服務性行業為主。服務性行業屬知識型經濟,其中不同職位的薪酬差距可以非常大,例如一個每星期能賺100萬的專科醫生是服務性行業,一個只能賺取最低工資時薪的快餐店店務員也是服務性行業。香港並沒有一套再分配制度,令財富分配可以較為平均,因此香港的貧富懸殊情況越來越嚴重。

經濟問題造成文化衝突

貧富懸殊加上樓價持續高企,令社會凝聚了一股很大的怨氣。市民感到無法分享過去10年經濟增長的成果,社會大部份人的收入追不上經濟增長,在香港這樣一個已發展城市裏,120萬人仍然活在貧窮線之下,是不可接受的。中產階級亦怨恨無法置業,一方面無法改善擠迫的居住環境,另一方面亦無法分享到樓宇升值的成果。

上述情況尤其在2003年CEPA實施之後越趨嚴重,因為自由行令每年訪港旅客由數百萬增至約2,000萬,但這些自由行旅客在港的消費只集中於化妝品、珠寶鐘錶、高科電器等高消費產品上,能惠及的行業實際上不多,但卻因此令店舖租金非常高昂。由於租金上漲,令各種民生用品的價格亦因此上揚。香港市民未享受到自由行帶來的好處,已先承受了他們帶來的壞處,再加上港人的文化自我保衛機制,就產生了所謂「反蝗蟲論」的文化衝突現象,造成了另一種怨氣。而最近的雙非孕婦及粵港自駕遊等問題,又再強化了這種文化衝突問題。

建制派想法分歧釀撕裂

在這種氛圍下,原來的計劃是讓一切維持現狀繼續下去,以至今年特首選舉亦內定了由唐英年繼任。唐英年是最能夠得到各界,包括了公務員、香港精英體系、富豪體系,甚至香港左派勢力等接受的人選。而處心積慮要當特首的梁振英與香港傳統左派份子,其實是同一類人,他們在香港的勢力越來越大,於是便提出一個說法,指香港存在的深層次矛盾越來越嚴重,如果繼續坐視不理,到2017年普選特首時,這一群代表香港精英管理階層的人未必選得過泛民代表,因此必須找一個似乎可以解決民粹深層次問題的代表人物。而且,既然2017年普選似乎無可避免,早一屆在建制派中引入競爭作為預習,也無可厚非。也就是這種想法,令建制派之間開始發生衝突。

2012年4月4日星期三

港府的「不神聖聯盟」

在回歸之前,香港中上階層人士的力量,一直是依靠港英政府賦予的。港英政府一直透過委任他們進入各級咨詢委員會,甚至行政會議及立法會議,令他們獲得權力和聲望。

回歸後取消委任制,這班人就轉為利用功能組別,繼續控制了議會內的多數。他們大部份是來自各行各業的領導人物,即所謂的社會精英份子。這些精英份子加上香港的富豪階層和香港的公務員系統,尤其是領導骨幹的政務官集團,再配合香港的左派勢力的支持,就結合成一個「不神聖聯盟」,而這就是回歸首15年香港管治的真相。

聯盟維持香港穩定

這個不神聖聯盟,最至高無上的目的,是維持香港的穩定,務求香港不會出現任何動盪,使香港可以繼續賺錢,為中國作出貢獻以及不會帶來麻煩。然而,自香港引入直選之後,香港有越來越多的直選議員,另一方面,香港的傳媒亦有相當的自由度,基本上是一些肆無忌憚的傳媒,於是要達至穩定,就有一定的工作需要去做,例如組織群眾,操控傳媒等等。這些要出錢出力去做的工作,是那些吃慣免費午餐、只懂等港英政府授予權力的精英份子不會去做的。

許家屯在他的回憶錄中,曾提到他建議香港的豪富辦政黨,以代言人的形 式去做工夫,最後卻沒有人願意去做,但這些工作又不能不做,那麼該由甚麼人去做呢?大家心裏有數,所以自2003年之後,香港政治的操盤權,就已經開始落在西環手上。

尤其是在2011年的區議會選舉中,己證明了其操盤能力,不但足以對抗泛民,也對大部份傳媒有一定的影響力,於是香港的傳統左派人士便開始問:「為何我們要替他人『抬轎』?為何不是由我們來作主呢?」他們在那個不神聖聯盟中,一直是屬較弱勢的一派,既然如今曾蔭權表現不佳,何不讓他們也派個人來試一試呢?

另一個問題是,他們對現今香港社會,有許多看不順眼的地方。首先,這些左派傳統思維的人,一直都認為香港人實在是太自由散漫了,經常示威遊行,令政府威信蕩然無存。第二,所有議題到了立法會都會有反對的聲音,推進任何工程都要經過繁複的審批過程,不像國內般「當機立斷」,工程做得快。第三,政府的決定經常被法院挑戰,利用司法覆核推翻,而且不少法官都反對釋法,在他們的角度看來,反對釋法等同反對中央。在他們眼中,香港的局面是千瘡百孔的,以上的問題都是必須盡快撥亂反正。而梁振英及其支持者,在過去十多年來所持的論調和思維就是如此。

港府的「不神聖聯盟」

在回歸之前,香港中上階層人士的力量,一直是依靠港英政府賦予的。港英政府一直透過委任他們進入各級咨詢委員會,甚至行政會議及立法會議,令他們獲得權力和聲望。

回歸後取消委任制,這班人就轉為利用功能組別,繼續控制了議會內的多數。他們大部份是來自各行各業的領導人物,即所謂的社會精英份子。這些精英份子加上香港的富豪階層和香港的公務員系統,尤其是領導骨幹的政務官集團,再配合香港的左派勢力的支持,就結合成一個「不神聖聯盟」,而這就是回歸首15年香港管治的真相。

聯盟維持香港穩定

這個不神聖聯盟,最至高無上的目的,是維持香港的穩定,務求香港不會出現任何動盪,使香港可以繼續賺錢,為中國作出貢獻以及不會帶來麻煩。然而,自香港引入直選之後,香港有越來越多的直選議員,另一方面,香港的傳媒亦有相當的自由度,基本上是一些肆無忌憚的傳媒,於是要達至穩定,就有一定的工作需要去做,例如組織群眾,操控傳媒等等。這些要出錢出力去做的工作,是那些吃慣免費午餐、只懂等港英政府授予權力的精英份子不會去做的。

許家屯在他的回憶錄中,曾提到他建議香港的豪富辦政黨,以代言人的形 式去做工夫,最後卻沒有人願意去做,但這些工作又不能不做,那麼該由甚麼人去做呢?大家心裏有數,所以自2003年之後,香港政治的操盤權,就已經開始落在西環手上。

尤其是在2011年的區議會選舉中,己證明了其操盤能力,不但足以對抗泛民,也對大部份傳媒有一定的影響力,於是香港的傳統左派人士便開始問:「為何我們要替他人『抬轎』?為何不是由我們來作主呢?」他們在那個不神聖聯盟中,一直是屬較弱勢的一派,既然如今曾蔭權表現不佳,何不讓他們也派個人來試一試呢?

另一個問題是,他們對現今香港社會,有許多看不順眼的地方。首先,這些左派傳統思維的人,一直都認為香港人實在是太自由散漫了,經常示威遊行,令政府威信蕩然無存。第二,所有議題到了立法會都會有反對的聲音,推進任何工程都要經過繁複的審批過程,不像國內般「當機立斷」,工程做得快。第三,政府的決定經常被法院挑戰,利用司法覆核推翻,而且不少法官都反對釋法,在他們的角度看來,反對釋法等同反對中央。在他們眼中,香港的局面是千瘡百孔的,以上的問題都是必須盡快撥亂反正。而梁振英及其支持者,在過去十多年來所持的論調和思維就是如此。

2012年4月2日星期一

香港必須掛於中國「體外」

1982年9月,英國首相戴卓爾夫人訪問中國,正式向中國領導人意圖提出香港「續約」問題,這一刻,中國導領人頓時陷入了一個艱難的選擇之中。如果以民族主義立場來說,是不能夠容許英國人繼續管治香港的,因為面子實在是放不下去。反過來將香港收回的話,情況又如何呢?正值中國改革開放的初期,香港的經濟力量對整個中國舉足輕重,這個人口只有數百萬的蕞爾小島的生產總值,竟是全中國的20%。尤其是在吸引外資及對外訊息方面香港有無比的優勢,當時在中國的外資,港澳同胞長期佔40%以上。於是,只有像鄧小平這樣有威信的人物,才能夠提出一個非常突破的建議——「一國兩制,港人治港」。

凡贊成回歸都是治港人選

在一國兩制、港人治港的前提下,中國政府不會直接管治香港。香港會成為中國的一部份,但同時又不屬於中國政經體制的一部份。往後發生的故事相信大家都非常熟悉,在此我就不再詳述。

這套制度的實際運行,是中央政府基本上只管香港的國防外交以及擁有香港主權,其他所有內部事務就由香港人自己處理。當然,按照鄧小平的說話,管理香港的人是所謂的「愛國愛港」人士的大聯合,只要不是漢奸、鼓吹台獨、藏獨的人士,也就是凡贊成香港回歸中國的人,都可以計算在愛國愛港的行列之內。

我曾用一個相當生動的比喻來形容香港與中國的關係:香港是中國的腎囊。腎囊要長在體外,是因為適合精子生存的溫度較體溫低一兩度,如果長在身體內便會過熱,將殺死精子。香港如果完全成為中國的一部份,香港便會停止產生任何貢獻,但又不可以分割,必須相連一起。因此基本上,香港是中國的一部份,但同時香港又不能在中國之內。

江澤民致力維護一國兩制

江澤民對於香港一國兩制的貫徹執行功勞最大,他為香港建立了一度防火牆,由港澳辦負責隔阻國部委或各省級官員對香港的影響,所有中港事務必須經過港澳辦處理。而朱鎔基訪港時,更曾召見所有的中資企業及各省市的負責人訓話,不准干涉香港事務,尤其三令五申香港人大和政協不可以就香港的問題指手劃腳,否則便會成為香港的第二權力中心。香港自治的基礎是相當強的,但現實的真相是,董建華沒有好好利用這種自治的優勢,將香港弄得一團糟,終於導致2003年50萬人上街。

2012年4月1日星期日

梁振英有所為有所不為

梁振英上任後有一件事相信是必會做的,就是將原本大面積的土地割開為幾幅小面積的地皮,令每幅土地發展成本降低,讓除了5大地產商以外的較小型地產發展商,如支持他的瑞安、恒隆及其他中資發展商有資格競投;這亦是他得到這些人支持的主要政綱。

上任後民望只會更低

過去特區政府將土地合併出售發展的原因,並非純粹為了方便官商勾結,向地產霸權傾斜,而是因為這樣賣得最高價錢。土地作整體規劃其實是有利的,發展項目中能有更多的剩餘面積作公共空間,樓宇編排更靈活,單位座向亦會較佳。地皮越細就越容易變成像舊日市區的單幢樓般,越細越不值錢。割細地皮不但會令政府收入減少,市民亦看不見任何好處,只會見到更多屏風樓和牙籤樓;因為地皮細,發展商只好這樣規劃。
至於更長遠的政策,將會是困難重重。香港現時的制度是過去百多年一直傳承累積下來的,在社會上早已根深蒂固,並不是單憑少數人之力,可以在短期內動搖得到。

那些對梁振英有期待的市民,如果發現社會只是繼續在目前的軌道上運行的話,許多人便會因而失望。另一方面,不少人都覺得梁振英是一個非常高傲、自信的人,待人的態度通常是嚴苛的,正因為他的嚴苛,容易令人誤解,其人際關係相對難搞;加上市民對他的背景有所懷疑,亦令部份香港市民對他有不信任。何況他當選之日的民調顯示支持度只有35%,與董建華和曾蔭權上任時的民望相比差得遠,雖然他們最終落得的下場有目共睹。有人認為梁振英上任後民望會上升,我認為是天方夜譚。任何人當上香港特首都會民望直插,因為他會被香港社會綑綁着,想做的事辦不到,意圖做任何事都會事倍功半,甚至焦頭爛額。所以可以預言,半年後梁振英的民望會跌至一個甚麼水平,其實亦可思過半。

中國政治變化有影響

香港的大家族在今次權力鬥爭中大敗,但他們是不會甘心就此認輸的。今後他們只會更堅決地用更多的財力去向阿爺打小報告,直至將他「煮死」為止。雖然梁振英的目標是做足10年,但我認為他能夠完成這5年任期的機會亦不算大,因為我們還要考慮中國會有甚麼政治變化直接影響香港。如果中國推行政改,平反六四的話,香港當然要立即普選,他這個特首自然難以再當下去。

梁振英有所為有所不為

梁振英上任後有一件事相信是必會做的,就是將原本大面積的土地割開為幾幅小面積的地皮,令每幅土地發展成本降低,讓除了5大地產商以外的較小型地產發展商,如支持他的瑞安、恒隆及其他中資發展商有資格競投;這亦是他得到這些人支持的主要政綱。

上任後民望只會更低

過去特區政府將土地合併出售發展的原因,並非純粹為了方便官商勾結,向地產霸權傾斜,而是因為這樣賣得最高價錢。土地作整體規劃其實是有利的,發展項目中能有更多的剩餘面積作公共空間,樓宇編排更靈活,單位座向亦會較佳。地皮越細就越容易變成像舊日市區的單幢樓般,越細越不值錢。割細地皮不但會令政府收入減少,市民亦看不見任何好處,只會見到更多屏風樓和牙籤樓;因為地皮細,發展商只好這樣規劃。
至於更長遠的政策,將會是困難重重。香港現時的制度是過去百多年一直傳承累積下來的,在社會上早已根深蒂固,並不是單憑少數人之力,可以在短期內動搖得到。

那些對梁振英有期待的市民,如果發現社會只是繼續在目前的軌道上運行的話,許多人便會因而失望。另一方面,不少人都覺得梁振英是一個非常高傲、自信的人,待人的態度通常是嚴苛的,正因為他的嚴苛,容易令人誤解,其人際關係相對難搞;加上市民對他的背景有所懷疑,亦令部份香港市民對他有不信任。何況他當選之日的民調顯示支持度只有35%,與董建華和曾蔭權上任時的民望相比差得遠,雖然他們最終落得的下場有目共睹。有人認為梁振英上任後民望會上升,我認為是天方夜譚。任何人當上香港特首都會民望直插,因為他會被香港社會綑綁着,想做的事辦不到,意圖做任何事都會事倍功半,甚至焦頭爛額。所以可以預言,半年後梁振英的民望會跌至一個甚麼水平,其實亦可思過半。

中國政治變化有影響

香港的大家族在今次權力鬥爭中大敗,但他們是不會甘心就此認輸的。今後他們只會更堅決地用更多的財力去向阿爺打小報告,直至將他「煮死」為止。雖然梁振英的目標是做足10年,但我認為他能夠完成這5年任期的機會亦不算大,因為我們還要考慮中國會有甚麼政治變化直接影響香港。如果中國推行政改,平反六四的話,香港當然要立即普選,他這個特首自然難以再當下去。